三人横冲直撞的道路没有那么顺畅
腾讯娱乐专稿文/秦川玺策划、编辑/猱困困
2014年10月1日,在美国洛杉矶的片场,《横冲直撞好莱坞》的监制、整个项目最大的牵头人林诣彬这样对他的助理田力说:“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,就好像实验室的小白鼠一样。”田力回忆,说这句话时,林诣彬“兴奋又紧张”,也对结局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。
9个月以后,这部电影在中国的上映表现,印证了林诣彬当初的紧张。上映近半月,近三亿的票房成绩,与赵薇当初说的“就算五六亿也只能是一锤子买卖”的最低预期还有很大差距离。豆瓣上4.9分,也创造了赵薇佟大为近两年来主演电影评分最低值。
但为什么到了这样一个时间段,我们还要谈论这部电影?正因为如同林诣彬口中所说,它成为了中美合拍领域的一只“小白鼠”,整个项目的每一环,对于华语片未来“西征”之路,都有很高的参考价值。
“中美合拍片”这个词语由来已久,直到这部电影的横空出世,才让业内看到,中美合拍首次以这样大胆、新颖、深度的方式出现。不同于过往只是资本或者演员漂洋过海打一次酱油,《好莱坞》真正中美合资,由好莱坞团队制作,在好莱坞拍摄的作品,只不过主演是中国人,主要的目标市场在中国。
酒馆打架这场戏是林诣彬后面临时为赵薇加的
【选角的秘密】
吴征和光线推举中方演员林诣彬为赵薇改剧本
《横冲直撞好莱坞》的联合制片人张亚敏介绍,三位主演都是由中方推荐,再交林诣彬共同确认后决定下来的,整个过程用了两至三个月的时间。
吴征与林诣彬是这个项目的最初牵头人。2012年,二人在美国共同成立了完美风暴娱乐公司,制作诸如《蝎子网络》等面向美国市场的影视作品,以及用好莱坞团队为中国打造的电影,如《横冲直撞好莱坞》《少林寺3D》等。
光线进入这个项目的时间是2014年初,在此之前,吴征就已经确定下赵薇黄晓明这个组合。而去年上海电影节期间,光线介绍了佟大为给林诣彬。张亚敏回忆,“那次会面当中,Justin(林诣彬)主要向大为描述了他心中Sam(当时剧本中方大伟这一角色的名字)这个角色的魅力和挑战,也表示Sam是剧本里他最喜欢的角色,但是非常难演,尤其是从萌萌的电影发烧友过度到Superhero,中间的尺度比较难以拿捏。”
佟大为对这个角色非常感兴趣,节后,三位主演的身份得到确认。而林诣彬也根据和这三位的接触中,感受到了他们的性格特征,并据此为剧本加入很多“敌人定制”情节,例如赵薇酒吧打晓明的戏份,就是在林诣彬见过赵薇之后,觉得她本人非常聪明、直接、爽快,以此得到灵感而在剧本后期加入的。
凯特戴琳斯来客串最初是拒绝的,林诣彬亲自出门聊了两个小时才搞定
林诣彬靠刷脸确定好莱坞演员老搭档演反派
电影里,好莱坞演员的部分,则基本靠林诣彬在好莱坞的影响力促成。大反派的扮演者姜成镐与林诣彬合作过多部《速度与激情》。电影中一闪而过的泰瑞斯吉布森同样是林诣彬的老搭档。“T1000”罗伯特帕特里克刚与林合作了《蝎子网络》,这三位的加盟基本是出于友情拔刀相助。
而其他演员的选择,则在投资方光线影业指定人选范围后,由完美风暴的制片人们出面洽谈完成。张亚敏介绍,光线根据在中国播放的美剧热门程度,列出了包括《老友记》《绝命毒师》(观剧)等在内的几部候选片单,希望能从这些剧集的卡司中邀请客串演员。据悉,电影里面那个暴躁的导演,本来想找《老友记》罗斯的扮演者大卫休谟,而《绯闻女孩》演QueenB的莉顿梅斯特也曾想过来客串,但两人都因档期问题未能如愿。
有人接受也有人拒绝。《生活大爆炸》女主角凯莉库柯就直接拒绝了客串邀约,而据传,有一位电视圈一线女演员的经纪人,为这个只有两三场戏的客串角色开出了100万美元的天价。最终出现在片中的凯特戴琳斯,由于《破产女孩》的拍摄档期比较紧张,同样倾向拒绝。林诣彬亲自出马和戴琳斯聊了两个小时,才得到演员的信任。
林诣彬的助理田力表示,“好莱坞演员平时不是很信任这些人,尤其是中国来的电影,所以林诣彬只能凭借自己在好莱坞的地位,来让他们相信这次合作。”
【剧本的秘密】
英翻中要严格对应演员进组再作本土化调整
众所周知,《好莱坞》剧本最初由林诣彬发起,而剧本初稿也是由他完成,之后导演蒂姆肯德尔也参与创作。联合制片人张亚敏透露,在开机前一个月的时候,中方的编剧已经进组,以帮助剧本的翻译以及台词落地化的改编。“当时剧本已经比较成熟,我们的工作大部分是把原本的剧本翻译成中文版,以及适当的做本地化的改编。”
她表示,在这其中,也确实有不少困难。“人物和故事比较偏重好莱坞的设定和叙事,尤其是当中的很多幽默是比较美国的,同时也有很多与经典好莱坞电影关联的内容,如何能让中国观众看懂并会心而笑当时确实难到了我们。一方面如果不做比较大的调整,担心会不接地气,另一方面,万一调整得稍不准确,可能会影响到编剧与导演对人物的设定及影片中人物的成长曲线。”
为保万全,最初的中文版剧本尽量做到了与英文版的准确对应,以确保人物设定等方面不会出现偏差,三位演员进组之后,帮助编剧在台词和表演上做了本地化的调整,让其中的笑料更能被中国观众接收到。比如佟大为选择用抚顺话表演,一下子把影片中比较神秘、非常美国化的Sam这一角色,接上了中国的地气。
为了让剧本接地气儿,黄晓明把暗恋赵薇的心情也放进去了
为了角色黄晓明把暗恋赵薇的心情写进剧本
除了台词和表演方式之外,为了让每一个角色尽量贴合中国人的理解模式,导演和演员们也都操碎了心。
有一场没有剪到电影中的戏份,讲的是黄晓明的角色何宇明在向戏中苦苦追逐的女友妍妍求婚之前,找到赵薇扮演的薇薇希望能排练求婚场面。有一个情节是,晓明不自觉的把求婚的对象的名字说成了薇薇。整片的逻辑是何宇明不远万里跑到美国来追女朋友,认识薇薇两天,却发现自己爱上了这样一个横冲直撞的女孩。团队认为,这在美国文化里比较容易发生,但在中国的文化当中,如果一个男孩两天就能爱上另外一个女孩,那晓明这个痴情的角色就会被消解。
“我们需要在他的台词当中去解释这个问题,同时,他求婚的语言要能够合理、动情、感动薇薇并感动观众。原本的英文剧本台词写得非常好,但直接翻译成中文就觉得怎么都不对劲,很难受,也不感动。”张亚敏回忆。于是,为了解决这个问题,黄晓明自己也贡献不少当初暗恋赵薇的感受,力求在中文台词的部分能够让观众理解并且被感动。
“这段台词从周末围读的时候开始琢磨,一直到拍摄的前几分钟还在修改,佟大为和赵薇都在帮忙,大概反反复复几十遍。一边是美国文化对人物的理解和导演的要求,一边是顾及中国观众的观影感受,何宇明在这里要说什么样的话能够满足双方对这一件事情的认知,成为当时最崩溃的事情。”
很多重头动作戏,戏还没拍完特效就做好了
【拍摄现场】
43天好莱坞流水线作业超时就会被罚款
不包括补拍的镜头的话,整个电影的拍摄时间是43天。每天工作时长都在10-14个小时(美国公会规定不可以拍摄超过14个小时),可以说是非常紧张的流程化作业,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这么多场景转换,动作戏份,完全依靠美国专业化的制作流程和工作人员前期充足的准备,对此,张亚敏向我们详细讲述了好莱坞式的流水线作业,到底有多么专业和细致。
用佟大为的话说,导演在脑子里已经把这部戏自己演了好几十遍了,所以他非常清楚每个镜头要什么,减少了试错的时间。同时,在电影开机前两周,剧组所有工作人员会跟着导演一起到每一个场景进行技术复景,导演会在每个景向工作人员详述当天拍摄的每个镜头,机位以及需要配备的服化道细节,因此,每个工作人员当场都非常清楚要提前准备什么,有任何疑问都在当天提出,当天解决。
另外,美国剧组的通告表也相对比大部分国内拍摄的通告表详细非常多,拍摄前几天每个组都会提前收到通告,上面详述每个部门需要准备的所有东西、拍摄镜头的次序(不只是拍摄场次,而是细化到镜头数),拍摄当天制片人也会严格按照镜头次序提醒导演拍摄时间,以免因几个镜头磨合时间过长导致当天会有戏份拍摄不完,或者超时被公会罚款。
另外每一个组别、摄影、灯光、服装、化妆等都会有1-3台专业办公车随时跟组,基本上剧组能用到的所有器材、物件都会一直在现场,以防现场有任何改动可以随时做变通。这些办公车与国内超大型卡车大小相当,但除了器材放置空间之外也专门设置了办公桌、无线网络等设施,各个组可以随时在现场解决所有问题。
最节省时间的实际上是更加先进的拍摄设备及工作人员的专业程度。例如最后一场晓明在战舰前的翻车的戏份需要打光,现场相当于一个足球场那么大,打亮如此大的场景且兼顾特写需要的指位灯是非常麻烦的一件事,在国内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搭建完成。美国灯光师只需要一台高台升降机以及联排灯泡,用电脑控制即可,随时根据导演的要求切换。而整个准备过程只需要半个小时。
动作戏拍三小时一条过特效还没拍就做完了
采访时,导演蒂姆肯德尔以及张亚敏都提到了一场飞车动作戏:一辆载着赵薇、佟大为和黄晓明的蓝色小巴车冲出马路,撞上沙漠里的广告牌。“这其实可以反映出为什么我们拍的那么快,或者《速度与激情团队》的车戏有多厉害。”
当天的拍摄要求是,蓝色大巴冲向广告牌,只能撞到广告牌上明星的头,不可以撞旁边的熊猫,不可以撞广告牌身。现场,广告牌上明星的头真的很小,广告牌本身又非常高大,但要求是必须精准的撞到头。但时间和预算有限的情况下,这条镜头必须一次过。所以,动作特技组在一周以前已经开始进行数学模型的建造,包括广告牌人头顶到牌身及熊猫的距离,现场搭建向上冲起的缓冲台的高度、角度、长度,甚至材质(因为不同材质会产生不同的摩擦,从而对车速产生影响),汽车加速的距离以及加速度,冲过的角度以及落地前方向盘旋转的角度,这些都经过了非常严密的数学计算。拍摄的时候,司机严格按照数学公式所得的数值进行加速和控制,最终真的一条通过,整个镜头准备加上拍摄用时不超过3小时。
而黄晓明也回忆,有一场他的重头动作戏,还没有开拍,特效就已经做好了。“我们在戏里边很多翻车的镜头,我还没拍完,其实他们已经做完了,而且做的特别逼真,当时我都傻了,就是他们其实已经在电脑里储存了很多类似这样的一些程式,他们只需要套用一下其实就可以了。”
【后期制作】
边拍边做后期美国留学生做过粗剪测试
这部电影的后期一共做了6个月。其实,在拍摄前期的时候,就已经有特技指导进组,进行动作戏份的视觉化设计,可以说特技的部分是边拍边做。后期全部是在好莱坞完成,根据公会要求,导演一般会有独立10周的时间进行导演版剪辑,因为《好莱坞》时间紧张,导演独立剪辑时间只有6周左右,之后便进行了好几轮的看片,试片,修改,送审。
美国方面,在今年春节以前,组织了一些在美国的中国留学生看片,并严格记录了观众临场的反应以及相对应的意见。田力回忆那次看片时,表示留学生们的反响都是不错的,“很多人都认为是上乘。但客观事实是,他们对美国的主流文化会有更深入的了解,所以电影里面的一些美式幽默和逻辑,他们都更加懂得一些。”
《横冲直撞好莱坞》为后面的合拍片提供一些可以总结的经验
文化冲突发酵,几轮剪辑之后有失原味
最初的版本有2小时20分钟之久,最终上映版是1个小时40分钟,剪掉了四十分钟的剧情。但随着林诣彬将片子带到中国,接受中国观众看片之后,这部电影的命运却受到了一些影响。
据悉,国内的观众提供了很多看法和观点,而这些看法和观点,让看过原版剪辑的人觉得,有失原味。有的观众认为某些点不太符合中国国情,有的认为理解不了这些笑点。于是,电影根据这些意见进行了最终版本的剪辑。
面对电影上映后所遭受的非议,林诣彬也在访谈中表示,“我知道拍这部电影的初衷是希望带给中国观众一些不一样的,甚至比较新奇的东西。这种想法叫做‘迷影’,就是电影套电影。这部电影与以往观众惯于观看的类型是很不一样的,这也是我想做这部电影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,部分看影片的乐趣是,看的时候虽然不能完全看懂,之后再与朋友交流、网络上查看、并且最后知道引用的桥段是什么。对我来说这就是迷影最大的乐趣,也是我们希望能带给中国观众的新东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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